这篇是两年前的 《漫长的告别》(https://mirofaye.lofter.com/post/1fcb73_c753541)的后续。
那篇虽然看起来很完整不过其实没有完结,高杉能简单一死了之也太轻松了吧,所以就延续了当时的思路摸完了这篇。
据说,倘若能赶在流星消逝前许下愿望,愿望必将实现。
只是,你要小心地许下你的愿望,因为那是必将实现的愿望。
了结老师的人是自己的话就好了。
银时无数次如此想着。
如果自己能再顽强一些,如果自己能坚持着站在最后,自己想必就能成为那个执刀的人吧。
那样的话,高杉会恨自己的吧?那对刚烈地薄唇会吐出憎恨之言,甚至会将刀刃对准自己。
但是那样高杉就可以活下来了,不是吗?
被虚像的假面蒙蔽的自己真傻!为什么没有早早看出高杉的意图?!为什么非要等他投海才能急急将他拉回?!如果早早看出他有这样的意图,自己就把他看得更好了,不会让他离开自己半步……
忐忑不安的心脏跳动着,银时焦躁地在房外踱步。
月亮又沉下了一半,房门终于打开了,医生从里面走了出来 。
银时抢先在假发面前开口:“医生,情况怎么样?”
他的声音似乎有些太大了,假发朝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但可惜银时并未注意到,此时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高杉的病情上。
“没有大碍,你们对他的抢救很及时,应该再稍事休息便可以恢复的吧。”
“谢谢你了,和田大夫,不远万里跑来这地方。”
“哪里,桂先生可是老朽的恩人呐,这种小事何须挂齿。”胡子斑白的老人摆摆手,“
“他不会有事的,对吗?”
“我看你也失去理智了,”桂摇摇头,一个旱鸭子居然去海里捞人,“银时,你也是个超乎想象的白痴啊。”
银时难堪地苦笑:“怎么,不好吗? ”
“是啊,很好,”桂也不知道为什么说出口的是这句话,“幸好……今天有你。”
“那个家伙……可是我们的伙伴啊。”银时将目光投向安静沉睡的高杉。
“虽然是个混蛋……你看他才能走没几天就把我们骗得团团转的,打得阿银那么疼还有力气去那么深的地方……高杉他……一定你个不会有事的吧……”话说到后面声音已经不自觉地颤抖。
桂深深叹了口气,忍不住轻轻拥住银时的背部: “银时,你也考虑一下你自己,别再这样强撑了的,先去休息吧。守夜我先来,他醒了我会叫你的。”
银时摇摇头,坚决地拒绝了:“不,我要等高杉醒来。”
结果这一等就是两天。
“为什么会这么久?都已经两天了……”
桂沉默地摇摇头,看着高杉平静的睡颜,不知怎地,他想起银时前些时日说的话:沉醉于永不完结的梦,绝对比面对残酷的现实更幸福吧。
你也沉醉在美梦中不愿苏醒吗,高杉?
正这么想着,高杉的睫毛就忽闪忽闪地闪动起来,这正是苏醒的前兆。于是他赶紧扯了扯因为正在一旁打盹的银时,银时一个激灵跳了起来,瞬间就和桂一人一边面对面地坐在高杉的两侧,双方均绷紧了神经,以备随之而来的激战。
“唔……”高杉懒洋洋地打了呵欠,睁开了眼睛。
“假发……银时……呵欠……怎么了?”高杉皱眉,疑惑地打量着神经紧绷的银时和桂,声音里满是慵懒。
“假发你不是和伊藤出去对接粮草了?怎么这么就快回来了?”
伊藤?那个三个月前战死的伊藤?还有,什么对接粮草?!
银时和桂互相使了个眼色,桂机灵地顺着高杉的话头接了下去:“恩,事情出乎意料地顺利,我就提前回来了。”
“这样……还真快呐。”高杉半垂着眼帘,嘴里含混不清地嘟囔,“现在几点了?”
问几点他是想要干什么?!桂和银时对视一眼,显然对方都被眼前的情形弄懵了。
银时抢先出声:“已经晚上9点多啦,你睡得可真久。”
“难怪觉得肚子有点饿了,我要去拿点吃的。”
说罢,少年起身朝门外走了过去。
虽然还是满心疑惑,但是银时起身立马跟上了高杉:“我和你一起去。”
剩下桂一个人独自对着房里凌乱的地铺发呆,情况完全出乎意料,这是……怎么回事?
“银时,你是拿着高杉的脑袋往岩石上撞了吗?”毫无紧张感地态度,还有粮草和伊藤……无论怎么看看,高杉的记忆都有问题。
“才没有啦,假发你把我当什么了人了啊?!你看高杉他连个皮外伤都没有!”银时不服气地辩解,“还有,能不能不要用一本正经的态度说出这种污蔑人的话啊??”
“那他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银时嘴硬地撇撇嘴,但其不在意背后的忧伤可没法蛮过桂的眼睛:“谁知道呢……还有,假发你确定他是真的记忆混乱?”
“这个……”说不定也是演技呢,别说银时,就是桂也被弄怕了,毕竟血泪教训还就在几日前。
“先观察一下,我来负责盯紧他,”银时拍拍桂的肩膀,“其他的事情先交给我吧。”
言罢,银时挤出一丝笑容欲回室内。
他又在勉强自己了。桂叫住银时:“银时,你是觉得高杉是你的责任吗?”
银时停住脚步,他静静地伫立良久,却只能长叹口气,抛却身后关心自己的伙伴,无言地走向高杉身边。
如果说第一天的状况只是让人有些稍微摸不着头脑,第二天的状况就是噩梦。
“怎么假发你还没有走?”
“啥?”桂愣了愣,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不是说你今天要和伊藤一起去接应粮草吗?”
“那个,昨天我就回来了啊?不是和你说过了吗”
高杉皱眉:“什么啊?你都没有出发,怎么就回来了呢?回来?我可没有听你提过。” 黑发少年的眼神和他的语气一样全然地无辜
就连昨天的事情,他也忘记了,不、不仅如此,他的记忆甚至还往前推了一天?!
桂希望这是高杉的演技,但是他的内心深处明白少年的眼神和语气全部都是真的。
桂只觉得自己的胃在隐隐作痛。
完了啊,银时,这下真的大事不妙。
虽然银时和桂都不想承认,但经过接近一个月的观察,高杉是真的情况糟糕。
高杉的记忆一直在倒退,一日一日地倒退。他遗忘了左右的明日,仅仅记得曾经的昨日。
忘却“昨日”期待“明日”,但“明日”却永不到来。
只为你终将遗忘它们。
“只有一日的记忆……” 凝望着将海水染成一片血红的落日,银时呆呆地说道,“假发,高杉他所期待的‘明天’是什么呢?”
蝉鸣一月而后殁,蜉蝣朝生而暮死。
高杉的记忆也如这蜉蝣,仅存一日,而醒来后所有的都将烟消云散。
“你说,高杉他所期待的‘明天’是什么呢?”
凝望着将海水染成一片血红的落日,银时呆呆地说道。
桂没有回答他,他们两人如两座雕像,只是痴痴地看着这片汪洋大海吞没耀眼的太阳,让黑暗占据世界。
明天,明天,那大约便是永远不会到来的明天吧。
他们是罪人,他们没有明天理所当然。但为什么,高杉却连过去也要消失?
银时苦笑:“我真希望,这只是那个小子的演技……不过换个角度,也许这样也不错。”
银时的意思桂当然明白——他们只需要让谎言维持一日即可。
只是,说是那么说,银时的脸上却是阴云密布。
“先观察一阵,”桂淡淡答道,“说不定只是暂时的呢?说不定过阵子就能恢复了呢?”
虽然只是没有根据的安慰,但桂清楚地看到,银时红色的瞳孔里燃起了光亮。
那个光芒的名字,大约便是希望吧。
高杉,你的希望是什么呢?
银白的皎月照耀着高杉安静的睡颜,沉默的夜晚里只有吹拂过森林的海风与翻滚的潮水。
“……为什么要选择我们呢?”
泪水无声滑落。
这不值得呀,高杉,这不值得……
坂田银时做了一个梦,那是无数无数噩梦中的一个,抑或是为数不多地美梦中的一个?
梦中的他手持长刀,站在了朋友与老师之间。
“选择吧。”
冷酷地声音在他身边耳语:“是与你们的老师一起走上白白送死的道路?还是用那双手杀死老师选择生存之路呢?”
这还用问吗?当然是——
他毫不犹豫地迈动脚步,走到同窗伙伴的面前,然后白色的鬼对着如待宰羔羊的同袍举起刀:“可别怪我。”
“求之不得呀,银时。”被捆缚的高杉,抬起头对自己露出了笑,如若五月的熏风。
不、不该是这样的!他尖声喊叫、挣扎、反抗,但面前的夜叉不顾他的意愿,最终挥下银色的刀刃。
刀起头落。他的面前是是安详地闭上双眼的友人头颅。
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不!!!
不!不是的!
不是这样的!高杉,我将选择你!也只会选择你!
要说为什么,是因为我对你……
高杉!!!
银时猛然惊醒。
高杉睡在他的左侧,黑发少年熟睡着,发出均匀的呼吸声,他的表情是未被残酷的战事与鲜血沾染的安详。
他又想起沉没在夕阳的海水的少年,在发现自己的时候他的确在微笑,哪怕那个笑是那么残酷那么美丽那么决绝。
那正是他所知道的高杉晋助,在经历尽世界残酷的一切后决定给自己的生命划上休止符。
所以,那个高杉是死了吗?那么在这里的这个,又是谁呢?是高杉晋助?抑或只是徒有虚假灵魂的其他人?
高杉,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高杉。
让你独自一人背负了那样的罪恶,也杀死了你。
你还愿意回来吗?你愿意原谅我吗?
即使怀抱对我的憎恨也不要紧,如果对我的憎恨能让让你存活于世,我愿意成为那楔子。
高杉,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存活于世?
tbc
这个那个……怎么说……我去外面寻找了两年墙头但是最终还是没有抵抗住猩猩的炸弹,感觉自己需要吃点药,就一鼓作气把这篇给摸出来了。希望大家可以喜欢(??),因为已经快2年没有写东西,还是有些手生,可能风格会有些不同,还望见谅。
最后说一句,银高真好!他们真可爱!他们真棒!他们世界第一好!